LX_此生难为撒糖人

我更了一整章哦！真的是一整章哦！

长岛冰茶梗√，服务生梗√

觉得扔了好多烟雾弹还不知道能不能圆回来||&

【章七 Aurora】

 

1

 

Aurora是CA一家很有名的连锁酒吧，环境很好，后台也硬，乍一打眼颇有小资情调。虽然不能和海市一干无法无天的夜总会相比，至少在灰色地带比较出名。

比如三个月一度的，给狩猎者派发储能磁带的工作。这项工作每隔三个月从狩猎者当中抽调几人执行，完全随机制，永远不知道下一次即将面对的是谁。而无论是对被抽中的人，还是对去交接的人来说其实都并不算好事--这意味着会暴露在其他狩猎者的目光之下，说不定就被同行黑吃黑做掉了。万一侥幸生存，便又是三个月一次仿佛无休止的轮回。

至于为什么不用邮件邮至每个人的暂住地——其一是因为狩猎者大多居无定所，有些人闲暇时候是背包客，迁徙频率之快难以想象。其二，R计划总部的两位主谋也很乐意给麾下所有狩猎者营造一种“具有一定私人空间”的感觉，让他们不至因为终日隔墙有耳而反水。

反水这件事，他们已经不想再承受第二次了。

 

酒吧里的暖气很足。

夏夷则摘下兜帽搓了搓手，勉强回了些温。脑海中自动扫描一遍，周围空间内只有一人佩戴脑波屏蔽仪，专防他这种一动念就让人防不胜防的人。

他还真没有对自己人下手的兴趣，在第一次见到这个屏蔽仪时，他曾经这样想。

 

他点了一杯长岛冰茶，向定位点走去。小酌怡情，大醉伤身，何况过了今夜他恐怕连喝酒的闲情逸致都不会有。目标坐在角落昏暗处的圆桌边，脚边有一个黑色的小型旅行箱，桌上摆着一杯口味出了名诡异的血腥玛丽。

谢偃推了推右耳上的单片镜，笑得温和而无奈，开口直奔主题：“别动你的磁带。”

“附近有问题？”

“或者说，有内应，”他并没有拿出任何东西，示意夏夷则不要在动作上露出破绽，“整条街被至少六台能量探测仪笼罩着，据说精确程度能到个人。一旦个体出现了能量波动，出了这条街，就会被盯上。”

他闭目想了想，开口的语气依旧平静：“之前来的六个，全被盯上了，带走了两个。”

 

夏夷则喝酒的动作顿了顿，眉头微微有一丝皱褶，对他来说已是十分肃然的表情。

能量探测仪，需要上级审批才能用的东西，一下子动用六台，还仅仅是这一家分店，真是下血本了。警方不可谓不是有备而来，看样子是摸出一点门道，预备从根源上杜绝愈演愈烈的超能力者死亡事件。要命的是，他身上揣了一卷磁带，一旦交出去，必然引发能量波动。

自从组织被反水之后，在各界影响力大不如前，安全局局长都换了个人。现在进行警局双日游，却不像之前那么轻而易举便能出来了。

 

夏夷则十分迅速地喝着酒：“那你为什么留在这儿？”

“我么？多亏别了屏蔽仪才能在这里呆着，只是不能动。”谢偃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物，事实上他从进来开始，就接到了缔造者初七的通风报信，这一杯血腥玛丽喝了四个小时，只觉时间慢得仿佛静止，至于心情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，心塞。

夏夷则还要问什么，便被手机铃声震动打断。

“抱歉，接个电话。”他瞄了一眼手机屏幕，随即起身走到较远处。

电话里传来一个明显是年轻人的声音：“是夏先生吗？”

端看接电话的人回什么话，才会得到进一步消息的问句。

“我暂时没事。”夏夷则言简意赅，“我现在被困在CA的接头地点，磁带没有交，交了会被盯上。”

“啊……这我们已经知道了。”电话那段的人拉长了音，像是在思考，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。时间久到夏夷则认为不会再有回应的时候，对方才接话道，“无论你在哪一家酒吧，都有秘密逃生通道的。”

“哦？是么？”他并不急于问那通道的位置，这么大一个便宜绝对不会让他白占便是——就是不知对方会再开什么条件。何况，以这次行动的规模看来，秘密通道是不是个秘密，犹未可知。

对方又是长久的沉默后才开口：“从酒吧里的员工专用楼梯一直上到房顶，然后在堆箱子的地方下去，跳进正下方的窗口，然后按电梯间里的警报键。”

 

——按警报键？确定不是害我？

夏夷则无可奈何，若周围被探测仪监控着，那么他一进门便扫描周围也算是能量波动，此刻应该早被盯上了。不得不说，那仪器对于习惯依靠超能力的人来说简直一探一个准，偏他又不能改变这个习惯。

但愿这条路靠谱，他想。

“还有一个问题。”他想到身后不远处同样受困的自己人，“接头人呢？要救么？”

对方道：“欧阳先生说过，黑袍那一方的人不用管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夏夷则从大衣口袋中掏出磁带递过去，走之前不忘消灭了剩余的半杯酒，随即告辞。

谢偃望着他的背影，闭了闭眼睛。

 

初七一身漆黑，藏在街道的暗影里。

分身术不要太好用，幸好有他的缔造体替代了他的职务，他抽身出来查探周围是否安全——这已经成了他日常生活密不可分的一部分——若非如此，这一边交接的狩猎者今次都要栽。他在发现周围有便衣的时候便开始查探，最后发现了这个天罗地网，随后便给总部报了信。而方才的心电感应让他知道，某一位老熟人接了个电话之后便起身离开，但他盯着门口，并未见人进出。

他判断酒吧里有内部人员方知的密道，并且该内部人员没有对他的缔造体搭把手的意思。联想R计划内部的两派之争，他大概明白了些什么。

没人救便没人吧，他想，不能动不过是托词，真正的目的是黑袍让他借机查探，内应是否来自狩猎者内部。自从几年前的反水事件过后他便疑神疑鬼，较之之前更甚。但是，想要收回他的缔造体并离开，也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。连基本逃命手段都没有，迟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。

 

夏夷则依言上了楼顶，周围没有栏杆，四层楼的高度俯视下去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。

电话内指示的方位不远是防火梯，他爬下几阶之后向侧一跃，窗口外悬着的铁杆有些年头，承受拉力后便吱呀作响，仿佛下一刻便会断掉。而后他一蹬墙面，借力将自己甩进窗口。

这个隔间仿佛是墙内的夹层，没安窗框，正对窗口的是电梯间。

由于先前探测仪的提示，他不敢妄动超能力扫描电梯井下方是否有陷阱。不过他早有防范。

他将手拢到嘴边哈了口气，全副武装地跳进电梯，几乎是用撞的按下了警报键，电梯却并未发出报警音，而是一路下行。

 

秘密出口处已经被严防死守了起来。

内应比他想象得要多，他对着电梯门一堆伸进来的枪口想。

 

负责围追堵截这一处的小伙伴们，看见门内的景象都惊呆了。

一个明显穿着服务生装的青年人被捆了手脚，歪在电梯最里侧，纯然是一副无辜受害的姿态。

那服务生仿若吓了一跳，隔了好一会儿，眉目间焕发出获救的欣喜，话音间却带着不敢置信的迟疑：“你们……是警察吧？”

 

第三个。

影子里的初七盯着不远处的警车，默默给总部又发了一条短信。

 

2

 

这里是海边一处独栋别墅，从外观看，似乎每一处都是壕的标准配备。而它的内里，根本不能用简单的一个壕字来形容。

这里相当于一处微缩型的实验室。地上两层住人，地下三层搞研究，生活学习两不误。

 

地下三层。

有两个并排座椅，座椅上方悬挂着大型头盔，头盔上连着电极片与线，看起来像是某种检测装置，实则不然。

两个座椅上都有人，其中一个已是白发苍苍，而另一个更是风烛残年。两人头上扣着头盔，双目紧闭，仿佛对外界即将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。

欧阳少恭穿着便装，坐在板台前对着电脑调参数，鼠标在那个红色的“OK”上犹豫许久，最终下定决心般地点下去。机器运转传来细小的嗡嗡声，看样子显得更加苍老的一位忽而剧烈颤抖起来，干枯瘦小的身体内蓦然爆发出绝对不该拥有的力量，几乎挣脱了座椅扶手上的束缚皮带。

一只手轻轻搭在老人的肩膀上，仿佛一个稍纵即逝的安抚，而老人也奇迹般地平静下来，直到头盔上的绿灯亮起，与之同一时间，对面座位上的人紧握的双拳悄无声息地松开，所有生命迹象宣告停止。

欧阳少恭忽然捂紧了额头，仿佛极为痛苦。

 

这台装置主要功能是脑电波与意识体的转移，任何人只要找到脑波的契合体，加之意志够坚定，能压过对方，在这台装置之下，生命就是无限。而且换了新身体后，若是原本有超能力，还可以继承。用天朝博大精深的文字来说，这件事，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。

——“渡魂”。

 

元勿戴着口罩，熟练地将头盔拆下，座椅重组装成推车，而后把死者推了出去。

欧阳少恭回过神来，亲自走过来拆皮带，动作温柔非常。老人经此劫难，身体更轻，像是仅有的精气神都耗在了渡魂当中。

“上楼吧。”

他轻轻地说，仿佛生怕惊醒了熟睡的老人。

 

沈夜跟在最后，习惯性地关掉了地下三层的灯。

渡魂很危险，稍不注意就是同归于尽。然而，对这一个拥有空间跳跃能力的特殊人选，根本不允许失败，因为直到现在为止，也没有发现任何两个拥有相同超能力的人。

他只不过是让契合体不反抗，让渡魂必定成功而已。

 

欧阳少恭安顿好了昏迷的老人，出门之后，先前的片刻失神已然不见，又是风姿卓然的R计划提出者之一。

他其实深恨沈夜每次参与渡魂时一脸淡定的模样。无非是因为事不关己才能保持冷静，易地而处，想来即便面上不显，心底也会焦灼非常，届时才能体会何为历世之苦。过后又叹一声可惜，他只在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方才发现那种混合了压抑，悲痛与仇恨的表情，那景象当真十分美妙。可惜往后便再也没见了，寿命抵不过他的十分之一，却活得简直无趣。

 

他接到了合伙人，同样是R计划提出者之一，代号黑袍打来的电话。电话对面的声音向来低沉诡异，道出有内应的事实时却是反常的淡定。

……内应？他微微勾起嘴角，觉得这个词语动听得很。不过几年前的事情又要再度上演，遥想当年，狩猎者S和Q筹谋半生，毁去了黑袍半数基业，此后他的合伙人便疑神疑鬼，愈发深居简出。这计划其实对他来说可有可无，黑袍才是一心要穿越位面的人，偏偏不允许他退出。

“元勿，去打电话。”他一个眼神，作为副手的元勿便心领神会。

夏夷则，第二计划人欧阳少恭手下唯一的一个狩猎者X，同时是Avalon下活过来的第一个，也是唯一一个个例。

 

欧阳少恭指点着元勿一点点把密道的位置透露出去，嘴角挂着习惯性的微笑，此刻看来却和黑袍的声音一样阴森。

“内应啊~”他的尾音很可疑地拐了个弯，悠然地朝沈夜的方向看去一眼，反问道，“你怎么看？监察者。”

沈夜有一瞬间可称为无语的停顿，而后道：“我并不是二十四小时盯着他们所有人的生活，抱歉给不了你什么有用的信息。”

欧阳少恭笑出了声：“呵，黑袍都不知道的事情，我更不会知道了。我说的可对？”

沈夜八风不动：“你们二位都不知道的事情，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，不是吗？”

欧阳少恭不置可否地摇摇头，接了又一个电话。

沈夜发现他微笑的弧度小了一点儿。

黑袍一点都不在乎手底下的狩猎者，可他自己却在乎得很，物以稀为贵，何况还是控制记忆方面的好手，又因Avalon和自己的救命之恩减小了背叛的可能，简直是他最终计划绝妙的执行者。

至于同样能控制记忆的沈夜——

他微笑，他和黑袍从来都不相信他。背叛者的孩子，焉知不会继承那一分背叛的心性。

 

欧阳少恭垂眸想了片刻，又打了一个电话。

“喂？千觞么？”

尹千觞，幽都生人，平生嗜好杯中物，并将此作为职业，Aurora连锁酒吧开得风生水起。

 

仿佛他和尹千觞之间有特殊的交流技巧，明明没说几个字，却仿佛都心领神会。

结束通话之后，欧阳少恭慨叹一般地说：“手下就一个可自由行走的人，却也没能幸免，唉。”

沈夜的眼睛轻轻转了一下，正好盯住了欧阳少恭。